第八章 采澜

媚央没说完，采澜便道：“在意了又有何用，我又没有皇后和贵妃那般的身份，况且……皇帝已经不宠我很久了。”

采澜并非如他人所说那般，是为了权势而爬上龙床。其实当初采澜与皇帝并无意，皇帝也不曾对采澜有情，只是一日恰好喝醉，宠幸了当初为嘉贵妃送东西的采澜，事后他也懊恼不已，只好封了采澜为采女。嘉贵妃自是震怒，几个月内，都是变着法地折腾采澜，又说采澜不配住寻常宫殿，直要把他逐出宫去。皇帝自然不允，不是偏向采澜，只是不想让世人觉得嘉贵妃想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罢了。偏是采澜去求皇帝，说在宫里别处为自己建一个小阁便是，免得嘉贵妃总是折腾自己。皇帝一想，便允了，在御花园南边建了浅雨阁。别说，采澜搬去浅雨阁后，嘉贵妃倒真的停下来了。而采澜后来又受了几回宠幸，竟爱上了皇帝。

刚刚入宫的媚央自是不知道这些，她只觉得采澜有心皇帝，在宫中本就是极为可怜的一件事了，皇帝却不宠爱她，为了其他女人刁难她，更加令人心疼。可采澜偏偏一副淡然的模样，仿佛再大的苦都不是苦，媚央觉得，她不是懦弱，而是看得十分通透。

虽觉得说出来会使采澜伤怀，可媚央却还是问道：“采澜，你可知皇帝对慧贵嫔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吗？”她祈祷采澜说慧贵嫔于皇帝只是普通人一个而已，这样采澜也不会伤怀，自己也少了一个对手。可采澜却道：“慧贵嫔呀……她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呢。”说完，便闭上眼睛，沉浸在无限的羡慕中。

媚央心中泛起层层愧疚，果真不该说的，这样的事日后观察也能知晓，为何偏偏说出来揭采澜的疤？采澜睁开眼睛，见媚央懊悔的样子，安慰道：“我本就不在意他人获宠与否的。他是皇上，自然要后宫三千，总不可能没有旁人吧，若是谁都在意，这日子自是没法过了。”说完，又半玩笑半认真地说：“媚央，如若是旁人得宠，我更希望是你，所以你要努力才是。我知道，皇上最喜欢娇媚的女子。”媚央道：“若你喜欢，我自然尽力。”采澜又道：“其实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，一切顺其自然也可。”媚央感念于采澜的体贴，心中不由一动。

媚央

采澜又斟了一壶茶，交给媚央，然后道：“我家中原是茶商，习了不少茶艺，可惜这浅雨阁中实在没什么好茶，真是愧对妹妹了。”

媚央瞧采澜今日对自己的态度与往日一样，不由心想，果真还是只有采澜对我始终如一。开口道：“采澜你的茶艺精湛，我夸赞还来不及，怎需愧对？”遂饮了一口茶，忽然想到昨夜菊嬷嬷送助孕之药一事，说道：“昨日回到重华宫，见太后身边的菊嬷嬷送来了一碗助孕的汤药，太后竟对我如此关照，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。”采澜似乎并不意外，道：“那汤药哪里是用来助孕的，应是避子汤才对，且除了高位的几个主子，每次有妃嫔侍寝太后都要送那么一碗的。其实这也是皇上的主意，只不过由太后来做这个恶人罢了。”

“皇上太后难道不想多子多福，何故阻碍妃嫔生子？如今宫里的皇子也只有三位而已啊。”媚央道。

采澜摇摇头，说：“儿子多了自然也是麻烦。从先皇起就这么做了，只是先皇是自己赐下汤药，咱们皇上是麻烦太后罢了。而先皇这么做的原因，自然也是因为先皇那一辈的二十三个皇子互相厮杀实在令人寒心。且本朝已有嫡子，虽未立储，可自是不用太多孩子了。”

终究还是离去，本以为今日皇上会翻其他人的牌子，却再次被吕公公带去了仪元殿。

媚央自是一回生二回熟，褪下衣衫后，便与皇帝。正是春光旖旎时，皇帝忽然问道：“媚央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？”

媚央有些诧异，还是按自己心中所想答道：“母亲么？她是个极好的人。”

皇帝不说话，只看着媚央。媚央尴尬，便继续说下去：“旁人都说母亲清雅如幽兰，嫔妾没见过母亲，可听了乳娘讲给嫔妾听的故事后，嫔妾却觉得母亲是那水中的白莲，出淤泥而不染，高洁纯净，没有一丝杂质。”

皇帝又问：“那你也愿如你母亲一般，做个如白莲一般清丽的女子么？”

媚央觉得有道理，点点头，又半试探地道：“采澜，你懂的还不少。”

采澜谦虚道：“我不过是看得多了，听得多了，便也懂得多了。”不一会，又好似突然想起一般对媚央说：“媚央，你可不要因为此时对皇上寒心，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，皇上坐拥天下诸事繁杂，你我自然是能忍则忍。”

媚央瞧她的神色，似乎对皇帝极体谅的样子，不由问：“采澜，你爱皇上么？”

采澜微微低头，道：“是。”

媚央惊讶，她以为采澜无心皇上，也无心权位，故而才对自己获宠一事没有任何态度。可她的样子又不像扯谎，媚央便问：“那你为何毫不在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