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胭华

一双手渐渐攥紧。

不可以再这样下去。

内务府对宛仪殿的用度苛刻，平日里，媚央只待在寝殿，自然只有寝殿燃烛，前殿则是一片昏暗。平常倒没觉得有什么，可如今胭华站在这，青黛又把门关了，媚央觉得这殿里阴森森的。

“我到底哪里不如你，”媚央却没想到胭华开口便是这句，“连皇上去我那里用膳提的都是你。你这个狐媚的东西，凭什么皇帝那么喜欢你？”

媚央不知如何应答，只默不作声。胭华瞧她这幅样子便来气，心想着从前在家中媚央只会对自己卑躬屈膝的，入宫之后却因为她的得宠什么都不一样了，不平衡得很。她喝道：“跪下。”

媚央无奈顺从地屈膝跪下，看着胭华一步步迫近自己，她身子微微向后缩着。胭华阴测测地笑着，用瘆人的语气说着：“你躲什么呀，我是你的好姐姐，怎会伤害你呢？”再一步步贴近媚央的脸，眼神忽然变得凌厉。媚央看着胭华抬起手来，接着，左脸传来一阵剧痛，眼前一黑，脑中轰鸣。她微微喊一声痛，只尽力跪直，没等她反应过来，胭华反手又向她右脸扇了一巴掌。胭华手上的指甲锋利，在媚央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，而媚央的嘴角也渗出血来。胭华似乎还不解气，左右开弓，连着扇了好几个巴掌，媚央的两颊已高高地肿起，上面有好几道血痕。媚央以双手尽力撑着自己的身子，咬着唇，不肯叫出声来。

“贱婢，你不是很傲吗？再傲一个给我看啊”胭华得意地笑着，一脚踹在了媚央的肚子上。居高临下地对着被踢倒在地的媚央说道：“有我在一天，你这个小蹄子永远也别想翻身。皇上喜欢你有何用？如今不也是把你搁到一边？太后与我娘的交情才是最有用的，如今我每日午膳时都去拜见太后，你一天也别想好过”

媚央

太后虽令媚央禁足，不许任何人看她，可若是请了旨来看也不是不可以的。采澜八月里曾去令慈宫请旨，可奈何太后不喜欢采澜，也未曾答应。前几日，胭华却突然跑去令慈宫向太后说她想看看媚央。太后向着胭华，赞了她有情有义，便答允了她的请求。

“朱御女，庄嫔来了。”宛仪殿门前守着的侍卫打开了门，胭华与她身边的侍女青黛走进殿内。云绾本待在外头，看见胭华进来，忙不迭地跑去里面寝殿去找媚央。“小主……小主，庄嫔小主来了，不知道来干什么，咱们怎么办？”

媚央也惊讶于胭华的到来，但她在宛仪殿里禁足的这几日还不见得忘记了规矩。胭华好歹是嫔位，比自己高，自己自然要出去迎接，不然就是不敬。于是媚央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，头发简单绾了一圈，便带着云绾和元翠出去见胭华。

胭华瞧媚央素面朝天，头发也不仔细梳着，想必是禁足多时，索性无人来，媚央便把这些省了。又想起方才云绾急急地跑进去，冷笑道：“朱御女这里的规矩可真是有趣，见了人来，奴才不先行个礼，反而吓得跑回去。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小主是吃人的妖怪呢。”

胭华转过身，道：“我明日会再来的，好让你死了那条勾引皇上的心。”便大步踏出宛仪殿。云绾和元翠从外头进来，云绾右手按这左肩，想必是被青黛打了，可她看到媚央的惨状，便顾不得自己了。快步跑道媚央跟前，扶着她，心疼道：“小主怎么样？还好吗……庄嫔怎么那么狠的心……”

青黛还未走远，听见云绾说话，返回几步警告道：“你们可不要对外头胡说，小心吃不了兜着走”

云绾只怕怕地看着青黛，直到青黛趾高气扬地走了都不敢做声。媚央道：“你们去关了门，然后回内殿上点药，不用管我，我要在这里静一静。”

云绾与元翠的脸上尽是担忧，可她们看了媚央坚定的神态，便起身关了门去内殿了。媚央依旧保持着那屈辱的跪姿，眼珠一动不动，凝视着面前的一团漆黑。渐渐的，眼睛适应了黑暗，看清了眼前事物的一点轮廓。

不可以再这样下去，她对自己说。

媚央行了礼，客客气气道：“是云绾不懂规矩。”又叫云绾给胭华道歉。

胭华阴森地笑笑，道：“你我同是朱家出来的姐妹，何必如此见外。云绾元翠你们你去外头去吧，让本小主跟自家的妹妹好好说说体己话。”

云绾摇头，二人都一动不动，要护着媚央。胭华睨了一眼青黛，青黛立即便知道如何做。只见青黛走到元翠跟前，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。元翠本就矮小，媚央禁足之后也没好好地吃过几顿饭，如今自然也没力气反抗。媚央看青黛还要过来对云绾动手动脚，心里心疼她们，便下令道：“云绾，元翠，你们都出去吧。我与嫡姊说几句话，无妨的。”

云绾与元翠不肯，媚央再三下令，她们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向后殿走去。青黛指指闭合的大门，道：“二位姑娘错了，你们要去的地方是那儿。”

云绾与元翠疑惑地看她，胭华道：“太后同意的，你们出去就是。”媚央示意她们听胭华的，云绾与元翠便出去了。接着青黛也出去了，门又渐渐合上。